敖成林的中篇小说《站在后面的人》载《北方文学》2024年第6期，又被《海外文摘》2024年第9期转载，小说书写激荡而沉寂的青春往事，“我”、白玉兰、田梅、杨小菲等一群年轻人在那个特定的年代，他们所遭遇的物质和精神的追求和困扰，他们在日常生活中的奋斗和挣扎，小说让我们去思考人的精神世界如何去抚慰，以及对人性的拷问和救赎。
小说中的“我”是一名被分配到厂里的大学生，和白玉兰的不期而遇是他们故事的开始，整个过程不无浪漫却又艰辛。连绵的大山，偏远的小镇，简陋的工厂，单调的车间，在这样的环境之中，白玉兰像一束光走进“我”的人生。正是这段慌乱而美妙的爱情，酿下了蹉跎岁月的苦酒，厄运接踵而至，白玉兰和“我”的精神都遭受了巨大创伤，人见人爱的白玉兰从漂亮的女医生变成身形单薄的扫大街的工人，而“我”每天去保卫科无休止地写检查，精神世界的黯淡，阳光小镇在他们身后留下是一片模糊的影像。小说处处在暗示那个特定的年代，封闭的环境、空间，根深蒂固的观念，给人们带来深刻的影响，以至发生一系列令人扼腕的荒唐事，这样的生活消耗了一代人的青春时光。
作者似乎要一再强调，小说所阐述的青春之殇是特定时代年轻人的生活故事。而恰恰是这些淳朴而又本真的年轻人，他们甚至没有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就遭遇了令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顿和迷茫。作者看似只是写了“我”和白玉兰的一段感情的浪花，却在作品中演绎了那个时代的历史变迁，还原了那个环境的本真面貌。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个时代发生的一切正在人们的记忆里消逝，以至许多当下的年轻人都不知道那时的生活模样，不知道那时的心灵创伤，因此及时书写那一段经历就很有必要，它为我们留下了文化记忆和情感表达。
作品为我们塑造了一群性格鲜明的年轻人群像。主人公白玉兰聪颖、漂亮，默默地承受着生活中的种种不幸，丈夫出国，形同陌路，面临离异，独自居住，却不能按照生活的逻辑去追求，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我”更倾向于追求自己的内心，但在那样的环境中，终究被残酷的现实把青春梦幻砸得粉碎。我们还能在作品中看到田梅、杨小菲她们善良、机智而又通情达理的性格。
从作品的题目《站在后面的人》看，秉亮一直没有走到台前，他只是作为幕后人，只是一个倾诉的对象。这个和“我”同一天分配到厂里的大学生，曾经的好兄弟，为了自己的个人前途，和“我”的境遇有天壤之别，却仿佛是远离尘世的一个“看客”，当“我”和白玉兰需要宽恕和理解时，他连说几句公道话的勇气都没有。作品中还写到了没有出场的“告密者”，以及心怀叵测的马宝男、王二毛之流。“告密者”的告密举报，把原本美好的生活击得粉碎，让青春勃发的生命被摧残，他们隐藏在暗处，心理比煤渣还要黑暗，以不可告人的目的窥视阳光的缝隙。“整人者”飞扬跋扈，甚至制造了许许多多的冤案，当然，最后必然没有好的下场。无论是“看客”，还是“告密者”“整人者”，他们也是那个特定时代的产物。我们是否可以说，“站在后面的人”并不是某几个人，而是一群灵魂扭曲的人，是一种充斥着荒谬的环境，是一条禁锢的锁链，是一个时代悲剧的制造者。
我认为，这部小说真正的意义在于揭示了那个特定时代人性的弱点，通过“我”和白玉兰心中之痛，揭示当时的社会环境对年轻人的消解和束缚，压抑和迫害，让人们看到真实而残酷的现实世界。虽然那个时代已经消弭，正在离我们远去，那些曾经的往事都已经成为人们的谈资，但作者所写的青春之殇依然引人深思，引人关注，引人警醒。这让我想起捷克作家尤利乌斯·伏契克的一句名言：“人们，我是爱你们的，你们可要警惕呀！”
琼公网安备 46010802000728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