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我陪姐姐回老家收拾房子。在一堆废铁中我们发现一个很精致的盒子。打开一看,是一台用黑胶布捆绑着外壳、断掉一截天线的老式收音机。看着这台锈迹斑斑的收音机,童年时代的记忆瞬间像电影般一幕幕地在脑海中跌宕起伏……
20世纪80年代,我家里还没有收音机。巷子里最早有收音机的是小宝家。当时,电台的小说连播节目是最受小孩子欢迎的。小宝家的收音机声音特别响亮。“原文再读,书接上一回……”每天中午12点,收音机里传来说书人熟悉的声音时,我们就往小宝家里跑。有时我们围在收音机旁坐着听;有时候我们捧着饭碗,蹲在小宝家门口,竖起耳朵边吃饭边听。有时听到精彩之处,我们常常忘记了夹菜。故事听完时,一碗白饭已经下肚子了。在那个物资匮乏年代,收音机成为我们小孩子的“玩伴”;而收音机播放的故事成为了我们小孩子最美味的“下饭菜”。
从小,我们四姐弟非常喜欢听故事。我们最爱听《杨家将》,简直就是百听不厌。有时候,我们听得太入迷了,常常忘记回家吃饭。父亲得知后,特意跑到镇上,买回一台有大人的两个手掌宽的、配电池的老式收音机回来。家里有了收音机后,我们四姐弟可以边听广播边做功课了。《水浒传》《西游记》《三国演义》……收音机里一部部经典名著,为我们欣赏文学作品打开了一扇窗,也为我编织了五彩斑斓的文学梦。
有了收音机的陪伴,我们的生活变得充实而有趣。农忙的时候,我们边听广播剧边割稻谷,一点都不觉得累。做家务的时候,我们边听歌曲边刷碗,特别轻松。为了帮补家用,晚上我们四姐弟还要跟母亲做些小手工。遇到停电的夜晚,为了不让我们打瞌睡,母亲特意把收音机的音量拧到最大,然后调到香港电台听聊斋故事。听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聊斋故事,我们马上变得精神抖擞。
收音机以其特有的魅力,如磁石一般,牢牢吸引着我。参加工作后,我买了一台巴掌大小的微型收音机,每晚放在枕边聆听本地的一个谈心节目。节目主持人是一个资深的心理咨询师,她最擅长从心理学角度分析人的情感问题。有一段时间,我曾经为自己列入“剩女行列”没找到对象而焦虑不安。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听到主持人说:“如果你想嫁给一个皇帝,那你要有当皇后的命。如果没有,请你坚信,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总会有一个人在等你。”听后,我恍然大悟!
“妹妹,这是父亲买的第一台收音机。你还记得收音机上面的胶布是谁贴的吗?”姐姐的提问把我的思绪拉到现实。
“我当然记得。有一年暑假,我们一家人带着收音机到山岗上摘花生。我一边摘花生一边听孙悟空三打白骨精。我听得太入神了,一条毛毛虫钻进我脖子里,我却不知道。当姐姐告知后,我惊慌失措,失手把身边的收音机推倒在地上。收音机的外壳被摔破了。父亲得知后,不但没有责怪我,还安慰我说,收音机只是皮外伤,贴块胶布就好了。”我答道。
“收烂铜烂铁。”屋外收废品的叫卖声打断了我们的谈话。
“收音机不能卖!”我和姐姐异口同声地说。然后我们相视而笑。重新把收音机装回盒子。因为这台老收音机不但见证了我们的成长,也记录了我们的欢笑。因此,我们决定留下这台收音机。每当看到它,我们都能回想起那些美好的时光,感受到那份来自心底的温暖与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