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素喜幽洁。有了幽雅清静的环境,自然心性灵通。吟诗也好、作画也罢,甚至弹琴弈棋、习书为文,都如有神助,得心应手。早在宋朝的朱熹在《冬至阴雨》中就写过“远意怀幽洁”的诗句,而我更是在幽洁的书房里逡巡徜徉,寄傲诗书。
张潮在《幽梦影》里说“人不可以无癖”,张岱也在《陶庵梦忆》中这样断言:“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情也。”反过来说,就是只有具备真情的人才会有癖好,而且方能与之交往。是的,大千世界,各人有各人的癖好,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只是癖好要好,不能违背公序良俗。我的癖好就是读书、作文和习字,间或登山临水,俯仰啸咏。
我在我幽洁的书房——宏轩斋中,尽情发扬光大我的癖好。或读今古奇文,或诵唐诗宋词,或临魏晋碑帖,或写散文诗歌。
“万卷古今消永日,一窗昏晓送流年。”晚年罢官家居的陆游,依然酷爱读书。七八十岁了,他还认真研读《资治通鉴》,并且日课二万言。他读得很专注,他完全不顾衰老之躯,在万卷诗书中,就着南窗下微弱的灯光打发漫长的时日。读书是陆游的癖好,他“读书有味身忘老”,他以读书的方式,丰富自己的精神世界;他以读书的方式,照亮自己的生命前程。
正是源于陆游和更多像陆游这样先贤光芒的照耀和指引,我在父亲为我题写的宏轩斋中,更是孜孜以求地在书山艺海间遨游飞翔。“别无花草酬杯酒,剩有诗书伴我眠。”我的书房虽然简陋,但因为有了书香和墨香的浸润,宏轩斋才简而不俗,始终飞扬着读书人“愿乘风破万里浪,甘面壁读十年书”的豪气,播撒开“聊将月色同诗种,且引溪声入笔耕”的诗情。
吾有所癖,唯诗唯书。诗书相伴,夫复何求?诗书最能吸引我、打动我,也最能展示我、代表我。“除却春风不是诗”,我爱诗成癖,读得多了,自然不会吟诗也会偷。我的诗作,就是我读得多了以后的产物。有的虽然稚嫩和粗糙,但都是我汗水和心血的结晶。加之我练习书法,故悬挂于宏轩斋的作品多为我自作自书。
在我书桌后面正中位置,是一幅山水画,落款是我所落。款有点长,是我的一首《桂枝香·登高抒怀》词作,行书,字如指头大小,其词云:
神游八极,叹半百人生,几多经历。万里徐开画卷,竞张舟楫。春风浩浩千林舞,更寻他,那时踪迹。野芳香染,岚烟青漫, 助余椽笔。
莫辜负,江山宴席。趁雨霁云收,好舒双翼。欲置风光两袖,补余斋壁。登高直入青云里,望神州、夕阳人立。纵吟谁晓,语都惊了,古今蓑笠。
明代著名思想家顾宪成,这位被称为“东林先生”的东林党领袖题写于无锡东林书院的对联“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更是老早就印在我幼小的心里。几十年来,源于家庭影响和生性使然,我爱读书,从小把书当作良师益友,时时以书作伴,并由此形成我的癖好——读书、作文、习字,几乎天天坚持,乐此不倦。尽管工作很忙、生活很累,但再忙再累我也要“忙耕方格晴窗下”,或者“毡铺临帖宗欧楷”,或者“夜读开窗借月华”,把诗书癖好,作为我的人生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