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年7月15日我和吴杰结婚了,这时候我家里是七口人。有我爸我妈,我和老婆吴杰,我还有三个妹妹。吴杰身体好,我俩结婚三天以后,就跟着我到建筑工地去干活。
每天早晨,吴杰都要早早的起来,到距离我家200m远的自来水点儿去挑水,然后烧火做饭。吃过早饭以后,跟着我去上班,我在建筑工地当木工小组长,她伺候瓦匠。
我们在九台百货四商店的后院儿盖了一个仓库,建筑工地离我家很近,走路几分钟就到了。中午回家吃饭,早晨做饭的时候,把中午饭带出来,中午热一下就可以了。
晚上下班以后,吴杰回到家里就开始生火做饭。我爸60岁了身体也不好,不能上班儿挣钱了。我妈身体多病,家中的活儿都靠吴杰了,大妹妹初中毕业,也帮助做家务活。
我妈看到儿媳妇儿任劳任怨的,心里头非常高兴。我妈悄悄地跟吴杰说“你做饭的时候,给井龙做点儿细粮。井龙身子骨太弱,晚上睡觉你悠着点儿,别把他累坏了。”
那时候大部分都是吃粗粮,每天贴大饼子,蒸窝头,做高粱米饭,苞米茬子。每个月那一点儿细粮,我也吃不进去,我爸年纪大了,我妈身体多病,我自己能吃小灶吗?
晚上睡觉的时候,吴杰悄悄的对我说“你妈可跟我说了,让我和你睡觉的时候,悠着点儿。”让我悠着点儿,可是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把握,我21岁了体重不到100斤。
我带着吴杰到建筑工地,工地上的男人都和吴杰开玩笑。有人对我说“木匠小刘师傅,你老婆长得真漂亮啊!你可要千万注意点。老婆不要被别人给拐跑啦呀!”
在工地上看材料的小李子,也要跟我学木匠活儿。他没有父亲了,他妈是河北唐山人,他妈就是《杨三姐告状》的那个庄子上的人。小李子挺机灵的,干活学的也挺快。
他头上戴着帽子,帽檐拉的很低,和别人说话的时候都不敢抬头。小李子能说会道,会看风使舵,也挺会来事儿。他跟我大妹妹处对象了,结婚以后却变了样儿。
他喝酒无度,喝完了酒以后就跟我大妹妹吵架,两口子吵了一辈子。我和老婆吴杰也没有共同语言,但是我们那个时候的人,很少有离婚的,大多数的人都能白头到老。
我们在百货四商店干了一个多月,我和老婆吴杰又跟着建筑工程队到吉林市去了。在吉林市有两个工地,是省安装六队和吉林市食品厂,两个建筑工地盖家属宿舍。
我和吴杰一开始在省安装六队这个工地,我当木工小组长,领着十多个木匠干活。吴杰她大姐夫是建筑工程队的队长,我和他是“连桥”,这个称呼各地也不一样。
有的地方叫“连襟”,南方有的地方叫“同盟”。我“连桥”不在建筑工地干活,我们这一伙人有瓦工,木工,钢筋工,架子工,油漆工,还有力工和做饭的女工。
加在一起一共有七八十个人,我们这些人都住在一个挺大的废旧仓库里面。也不分男人和女人,几十个人都住在一起,我找了一个靠边儿的地方,让老婆吴杰靠着墙。
我挣六级工的工资,一天3元1毛二分,还有1毛2分钱的工具磨损费。老婆吴杰在那里当小工,伺候瓦工干活,一天挣一元5毛7分钱,建筑工地,就在北山公园的附近。
我哥和吴杰的大弟弟都跟我在一起干活儿,吴杰大弟弟比我小一岁,长得人高马大,身高1m85,就像电视剧里的张飞和李逵,说话声音也大,爱说爱笑的总是说个不停。
我哥身材矮小,他比我大四岁,还没有我个子高。我哥干活非常快,木匠技术也很好,我哥打仗敢下死手,有个外号叫老狼。小舅子长得人高马大,外号叫做石头。
工地上有两个中年妇女做饭,工地上的伙食都是粗粮,高粱米饭,苞米茬子,贴大饼子,蒸窝头,天天喝白菜汤萝卜汤,锅里面一点儿油星都看不见,更没有肉吃了。
有一天木工收工的比较晚,别人都吃完饭了,我们回来的时候,菜汤都喝光了。做饭的女人,往锅里面舀了几水舀子的凉水,然后放上一把咸盐,用咸盐水当汤让我们喝。
吃的都是粗茶淡饭,住的环境就更恶劣了。几十个人都住在一个房子里,是一个废旧的大仓库,也没有窗户,没有专人打扫卫生,这个屋子里面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儿。
晚上睡觉的时候,有的人打呼噜,有的人说梦话,有的人放屁,有的人磨牙,还有的人半夜不睡觉,在屋子里抽烟,还有人喝酒,划拳,大喊大叫,什么样的人都有。
有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是个钢筋工,他爱说爱笑的,总给大家讲个小笑话。这老头儿晚上睡觉的时候,光着屁股,连内裤都不穿,他也不嫌害臊,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工地上一共七八十个人,只有几个女人。一些老男人的眼睛每天都盯着吴杰看,还有的人跟她开玩笑,说一些很难听的下流话。吴杰也不和他们吵架,也不和他们发脾气。
晚上睡觉的时候,吴杰靠在墙边,我紧紧的把她搂在怀里,我也害怕老婆受到别人的侵犯。有的人也可能产生坏心眼儿,但是看到我哥,看到我小舅子,他们也不敢干啥。
睡觉都是自己带来的行李,这些行李都堆在脚跟儿底下。一个挨着一个,很多人也不讲卫生,头发挺老长的。头发上身上升满了虱子,很多虱子都在被褥上爬来爬去。
这环境太恶劣了,但是那时候生活困难,为了赚钱,这些困难也都不算啥了。白天干活挺累的,晚上躺下就睡着了,年轻的时候,晚上睡觉的时候连梦都不做,都没有。
建筑工地离北山公园儿不远,吉林市的北山公园儿是有名的旅游胜地。可是我们忙着干活,也没有闲工夫去北山游玩,挣钱比什么都重要,每个人都起早贪黑的干活儿。
木工这十来个人,每个月由我做出勤工资表,工资表拿到镇公社审批后,然后再有专人把工资钱拿到工地。我把钱收过来以后,再给大家开工资,每个月的月底开支。
我哥结婚以后,就和嫂子搬出去单过了。我妈让我在开工资的时候,每个月扣下我哥五元钱,我把这五元钱再交给我妈。可是我哥大喊大叫的,不同意每个月扣五元钱。
因为这件事,我哥和我发生了争吵,吴杰过来劝他,我哥也不听。因为开支扣五元钱这件事情,我哥和我吵架,他发了脾气,带着工具背着行李回家了,我哥不干了。
我妈管我哥要钱,这件事情也成了泡影。这一年的农历中秋节,工地上杀了一头猪,放了半天假,大家在一起喝酒吃肉。我哥走了以后,木匠缺人,公社又派来一个木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