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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罪悬疑片《默杀》，你喜欢吗？
作者｜小一
「校园霸凌」「血腥暴力」 「高能反转」……「杀疯了的」《默杀》，俨然已经成为暑期档电影的第一爆点。随着电影热度的高居不下，猫眼专业版、灯塔专业版均预测，这将是暑期档第一部票房破10亿的电影作品。
这部影片是悬疑赛道「新秀」柯汶利导演的最新力作，讲述了东南亚一所女中内因校园霸凌而牵扯出的连环凶杀案件，而随着真相浮出水面，案件背后一桩桩不堪的往事也被揭露出来。
但今天，1号并不想讨论《默杀》的内容，而是想探讨一个有意思的话题：为什么又双叒叕是东南亚？
纵观这些年来的国产犯罪悬疑片，「东南亚」出场的频率似乎格外高。2023年暑期档的《孤注一掷》《消失的她》，2019年同样是柯汶利导演的《误杀》和后续的《误杀2》，以及更早的《唐人街探案》电影及网剧，都「默契」地将故事移植于东南亚。东南亚究竟有何魅力？将国产电影，尤其是犯罪悬疑类型，移植于东南亚，又会发生怎样的化学反应？
东南亚，犯罪的温床？
国产影片赴国外取景、将故事设置在异国他乡并不是新鲜事，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北京人在纽约》开启了中国影视剧在国外取景的先河。只不过，二三十年前，中国影视剧更倾向于前往富于现代气息的国际性大都市如东京、纽约等进行取景。而将故事移植于东南亚，则是近十余年来的新趋势。
事实上，从2007年的香港影片《门徒》开始，国产犯罪片就在摸索一个能够承载大尺度犯罪的电影叙事地理空间，因盛产毒品而闻名于世的金三角也因此成为最佳拍摄地点。导演尔冬升曾在受访时表示，「在之前的港产片中，好像没有这类，这么接近毒品，无论是卖的，吸的，甚至是提炼过程，都没有像这部拍得这么仔细的电影。」
而内地犯罪悬疑片中最先取景于东南亚且为大众所熟知的，则是2015年陈思诚导演的《唐人街探案》，影片中由王宝强饰演的唐仁和刘昊然饰演的秦风组成侦探二人组，在泰国街头巷尾追击凶手，泰国文化中的佛教元素、社会风俗等让观众眼前一亮。该影片也是2015年末票房和口碑的双重「黑马」。
2015年末，《唐人街探案》中由秦风和唐仁组成的华人侦探二人组奔走于泰国街头巷尾查案的剧情设定让观众眼前一亮
据泰国旅游局统计，2023年有来自40个国家的466个外国摄制组前往泰国拍摄影片，其中，美国是赴泰拍摄投资最多的国家，拍摄了34部影片，超31.84泰铢，而紧随其后的则是中国香港，中国大陆排名第三。
而赴东南亚拍摄的影片中，犯罪悬疑片占据了半壁江山。《扫毒3》讲述了在港毒枭素差被抓后逃到金三角东山再起的故事，聚焦毒品犯罪；《唐人街探案》则涉及到黑帮、黄金失窃案和凶杀案；《孤掷一注》全方位展现了某南亚国家大型诈骗集团的内部结构和诈骗流程；而《消失的她》则讲述了中国夫妻因财产纠纷而在旅途中引发的凶杀案。在这些影片中，东南亚国家被刻画成了光怪陆离又犯罪丛生的黑暗世界，那里所特有的潮湿气候、粘滞的空气与土壤似乎成为了滋养罪恶的温床。事实果真如此吗？
《默杀》电影截图
东南亚，为悬疑「赋魅」
几乎每一部移植东南亚的犯罪悬疑电影都会对异域风情进行极力渲染，寺庙、街道、政治广告、路旁的棕榈树，以及那一句随时出现在街头巷尾的「萨瓦斯卡」。除了这些视听符号外，光影和色彩也在电影中被刻意设计，渲染了特殊的氛围。《消失的她》中，橙色的热带毒蛇扭曲盘踞在树枝上，是美丽、危险和引人入局的信号。《误杀》里，放下电话的李维杰脸上闪烁的灯光，是紧张、未知与罪案发生的预示。
《误杀》电影截图
电影是视觉的艺术，移植东南亚的国产犯罪嫌疑片通过对泰国自然和文化的奇观展示，以及对光影色彩的视觉隐喻，为东南亚国家增添一种危险而迷人的「氛围感」。更进一步地，由于观众对电影展示的风景感到陌生，他们会调动全部的感官，注意周遭出现的一切事物，从一种被动欣赏转为主动探寻的状态。当后续的案件发生时，心理和视觉上的双重快感则给予他们更强烈的审美体验。
借助环境的氛围感而增强审美体验，会让人想起去年热播的悬疑剧《漫长的季节》。《漫长的季节》并非将故事置于东南亚，但它也选择了对观众来说较为陌生、较为小众的东北，并植入了上世纪九十年代体制改革下下岗潮的社会背景。一边是平静、安宁的蓝天和金黄的麦地，一边是暗流涌动的大厂生活和恐怖的碎尸案，这种环境和案件之间的张力，给了观众欲罢不能的审美体验。在豆瓣主页的短评区，观众的评论几乎离不开「东北」二字，足以见环境能为犯罪悬疑类题材增添的色彩。
异域空间也为故事的展开提供了更加自由的空间。《唐人街探案》系列作品中的故事全都发生在国外。影片的主角秦风和唐仁以唐人街侦探的身份行走于曼谷、纽约和东京的街头巷尾，他们游离于警方之外，却能自由地从各方收集线索并最终破案。而这些样的身份设定和人物行动若放在国内，显然是无法成立的。更不用说当电影发展成「唐探宇宙」时所拓展的故事设定——有一款探案APP「CRIMASTER」，全球的侦探都能够参与到CRIMASTER的谜题中去，并通过解谜表现刷新自身排名。CRIMASTER排名前十的侦探有秦风、林墨、kiko和隐藏反派Q等人，他们分别来自中国、日本、泰国等不同国家和地区，侦破着各地的不同案件，时常也会有案件的交织和业务的交流。
《唐人街探案》网剧官方整理的《唐探宇宙故事线》，将系列IP中的主要人物、案件和时间做了梳理
在这种情况下，异域空间的塑造不再是单纯的视觉吸引，异域空间中生活的人物、不同的社会法则与规范，为悬疑故事的讲述提供了一片更具创意的土壤。
本土化，为悬疑「祛魅」
有学者指出，「从影史来看，越是优秀的经典性悬疑作品，故事起因越是来自社会层面，而非抽象的人性或者偶然事件」。因此，移植于东南亚的犯罪悬疑电影不能一味渲染异域的「氛围感」，而使故事落于猎奇的窠臼，还应当通过本土化的方式为悬疑「祛魅」，回归社会现实。
当我们回看近些年的犯罪悬疑片，会发现对于本土社会现实的关注是影片创作者的灵感来源。《消失的她》是受到2016年中国夫妻赴泰旅行、丈夫因财产纠纷推妻下悬崖事件的启发，《孤注一掷》取材于全国范围内上万起真实诈骗案例，而在《默杀》首映礼的现场，导演柯汶利谈到他的创作灵感是来源于一则女孩失踪、最后被发现死于楼内的社会新闻，在这个事件里，没有一个邻居向女孩的妈妈提供他们知道的线索，于是他决定创作这部影片，与观众探讨存在于社会各处的沉默现象。
《默杀》人物海报设计，统一采用了「保持缄默」的概念，与主题呼应
这些影片所触及的家庭财产纠纷、赌博成瘾、网络诈骗、校园暴力、女童性侵等话题，都是当下我国社会中切实存在的问题，因此一经上映，往往能够引起大范围的讨论。但是也应当看到，有些犯罪悬疑影片有消费话题的嫌疑，为了热度，不加控制地在影片中加入了太多的信息与议题，最终导致主题不够鲜明与深刻，让观众看了一场「大杂烩」电影，这种创作倾向是需要警惕的。
在故事的「软性」层面，移植东南亚的国产犯罪嫌疑片同时做出诸多「本土化」努力。影片中人物的犯罪和作案动机，大多是围绕着亲情、爱情、友情等人类普适性情感展开。《消失的她》中的陈麦出于帮助闺蜜沉冤得雪的心愿而假扮成律师潜伏在闺蜜丈夫身边企图找出他的犯罪证据；《误杀》中女儿为保护妈妈误杀了向她勒索的纨绔子弟素察、爸爸为保护妻女而为其伪造不在场证明。
而我们也能对影片中的人物产生强烈的共鸣。《孤掷一注》中有一个令人颇有感触的情节，由金晨饰演的梁安娜在决定赴赌场工作之前，曾因误会而被上一家公司辞退，她几度找寻新的工作未果，才在骗子的「高薪」诱惑之下踏上了进入赌场工作的一步，谁知道就这样走上了不归路。她的经历，是每一个打工人都可能会面临的社会现状，她的愿望，也是每一个奋斗在职场的年轻人的朴素愿望。
《孤注一掷》梁安娜求职未果，进入赌场工作
同样地，《误杀》上映后，肖央的表演得到大众的肯定，是因为他塑造了一位看似窝囊却勇敢机智的父亲形象：他带着一家人生活在异国他乡，小学没毕业，条件算不上多好——面对六千株的夏令营费用时他一再犹豫，引来女儿的嫌弃。他唯一的兴趣爱好是看悬疑电影，并和街坊四邻吹嘘，但是却在妻女陷入杀人事件后冷静而勇敢地安排了一系列「不在场证明」，并且善用舆论，成功地反击了警察局长察素的强行逮捕。影片结尾，当他面对妻子的质问，他低着头说：「我是一个没有什么本事的男人，也没能让你们过得好一点，我能做的，只有挡在你们前面」。这一幕让很多观众潸然泪下，那是一种独属于东亚父亲的隐忍和坚强。
近年来，移植于东南亚的犯罪悬疑片一经上映，观众的讨论度便居高不下。如果说，东南亚的风情和神秘是吸引观众走进电影院的灵丹妙药的话，那么能够让电影持续产生热度和话题的，绝不仅仅只是这些。毕竟感官上的快感只是暂时的，真正能够触及心灵的，还是人的生活、人的情感。
1号结语
正如前文所述，国产悬疑影片自《唐人街探案》爆火后赴东南亚国家的拍摄热潮，能够满足审美的奇观化和多元创意的故事设定，其底层逻辑是商业驱动，在异域空间内，将影片做得更好看。
而再瑰丽的想象也终归要回归现实，虽然在剧作中也有用力过猛的问题，但应当看到，创作者们具有将悬疑故事与社会现实相结合的意识，并且也在影片中努力将人物与情感本土化，这是属于创作者的内心自觉。
或许就是在这样反复的「赋魅」和「祛魅」中，国产犯罪悬疑片才在市场日趋饱和的情况下，探索出一种行之有效的「东南亚」悬疑新类型。
参考文献
尔冬升《门徒》专访：这是我最震撼的电影（图）
有人直呼过瘾，有人吐槽难以消化 专访《默杀》导演柯汶利：没有聚焦一个议题，各个角落都有“沉默”
2023年泰国吸引466个外国摄制组前来取景，创收超过13亿元！
曾艳,王传领.论国产悬疑电影中“东南亚”类型的构建[J].电影文学,2023,(22):59-63.
任晟姝,林疆豫.视觉标签与故事适配：东南亚元素的银幕呈现与跨文化传播策略探析[J].电影评介,2022,(Z1):155-158.DOI:10.16583/j.cnki.52-1014/j.2022.z1.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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