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发展AI，被骂的为何只有番茄？

网文平台发展三件套，AI、IP、和短剧。

其中，AIGC作为提效工具，在各大网文平台中均有广泛应用。以阅文为例，该平台于去年7月发布了国内首个网文大模型“阅文妙笔”，至2023年底，其使用率已攀升至30%。同时，七猫小说与百度文心一言携手，为创作者引入了“AI助理”功能，提升了写作效率。中文在线也不甘落后，其发布的“中文逍遥”大模型能一键生成万字内容，显著降低了创作门槛。

事实上，根据《2023年中国网络文学发展研究报告》披露，AIGC技术已渗透至网络文学的海外出版、创作支持及同人粉丝活动等多个层面。网文和AI的发展早已密不可分。

但为何只有番茄因AI被舆论围歼？

从明面上看，这主要源于番茄小说是业内唯一在合同中明确写入AI条款的平台。其他平台虽提供AI工具，但合同中并未涉及使用作者内容训练AI的相关条款。

然而其中本质，仍是网文平台在免费与付费两种商业模式下的运营差异，AIGC只是作为一种先进技术工具，对两种商业模式的结果进行催熟。

以阅文集团2024年上半年的业绩为例，其自有平台及自营渠道的平均月活跃用户为1.76亿人，较上年同期的2.117亿人下滑了16.9%。尽管行业整体用户数量稳步上升，阅文的月活跃用户数却呈现下降趋势。据第二十一次全国国民阅读调查报告显示，2023年我国成年国民人均电子书阅读量有所增加，表明电子阅读的市场需求仍在增长。

阅文集团在财报中阐释，其用户数量的变化源于公司运营效率的优化及战略调整。通过加强核心付费阅读产品的内容分发，导致免费阅读渠道的用户获取量减少。此举实质上是阅文自2022年以来策略转变的反映，即从与番茄小说在免费阅读市场的竞争中抽身，转而聚焦于打造高质量的付费阅读内容，并通过精炼渠道来提升用户付费转化率。

因此，从阅文等付费网络文学平台流失的用户，以及市场上的新增用户，大部分被番茄小说吸纳。

根据市场研究机构QuestMobile最新发布的数据，番茄小说凭借其“免费阅读”战略，成功拓展了网络文学的用户基础，其用户群体呈现低龄化和老龄化的双重趋势，且用户地域分布更加广泛。2023年12月，番茄小说的月活跃用户数（MAU）显著增长至1.92亿，同比激增35.8%，稳坐行业领先地位。

可以说，番茄小说当前的月活跃用户数已远远超过了一般网络文学平台的用户规模上限，差不多是起点小说、QQ阅读、微信读书等平台的用户总和。

由此，双方各自占据一块高地，免费网络文学平台如番茄小说，以用户数量取胜；而付费网络文学平台如起点小说，则以用户质量见长。

市场的差异性也催生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创作生态。

在与多名网文作者的交流中，普遍存在一种观点：番茄小说更适宜新手作家磨练技艺，而当作家达到一定水平后，更推荐他们转向起点等平台进一步发展。

这种平台选择建议并非基于作者的即时收入水平，而是与整个创作生态紧密相关。付费阅读平台如起点的竞争环境更为严峻，对于文笔尚未成熟的作家而言，在真金白银消费的付费读者面前可能难以获得认可。

然而，当作家技艺提升到一定水平后，番茄小说的“算法推荐”与“免费阅读”模式可能会限制其收入的持续增长。此时，转向起点等平台积累粉丝、提升知名度成为更明智的选择，圈内话叫做“养笔名”。

同时，多位作者反映，付费读者表现出更强的参与感和二次创作能力，这种高效的读者互动也有助于作家在创作上取得更大突破。

不同的商业模式构建了各异的业务架构，进而影响AI技术的应用方向。以番茄小说为例，其“阅读免费，广告盈利”的模式依然稳固，收入主要受月活用户数和广告价格影响。广告价格自然不可能单方面推动提升，且番茄小说月活用户数接近2亿后增长乏力，因此，成本控制成为其提升收益的关键。

借用晋江文学城总裁刘旭东在采访中的表述，在免费网文平台上，有一些靠发钱吸引来的、对作品质量要求不高的读者，他们需要“量大管饱”、品质不必太高的内容，而AI写作的内容恰好能满足这种需求。所以鼓励AI创作就成了一些平台的导向。

而在付费网文平台如阅文，面临免费平台的竞争压力，单纯依赖付费阅读已显乏力，因此转向IP运营以寻求新的增长点。2024年上半年，阅文在版权运营及其他业务上的收入显著增长，同比提升了73.3%，创下近三年的最高增幅。

其中不可否认，“庆余年”IP的爆火是最大的功臣，在财报中足足提及了三次。

但“庆余年”的成功并非偶然，打开阅文的网文IP储备库，类似于“庆余年”这种极具商业潜力的IP储备极多。

同时，阅文又进一步拓展了IP开发的范围。在上半年业绩公告中，如“全职高手”、“诡秘之主”等热门IP，通过多元化的衍生品如盲盒、手办等，都为阅文带来了可观的分成收入。其中游戏领域，多个热门IP相继合作开发，为阅文带来了稳定的流水分成。此外，“诡秘之主”的IP游戏也正在紧锣密鼓地开发中。

目前，阅文的运营模式越来越像一家专注于IP的公司。其付费网文板块虽然不直接贡献大额收入，但却作为一个宝贵的IP孵化平台，承载着“内容优化”和“IP宣传”两大功能。这些经过市场验证、具有一定粉丝基础的IP，随后会被新丽影视进行影视化改编。尽管影视行业具有高风险、高投入的特点，但由于这些IP已经过网文市场的检验，因此影视板块成为了阅文的高收益领域。

鉴于此，阅文的AI功能主要用于帮助有天赋的鸽子作者提高产出效率上，例如取名字这种枯燥工作，或是帮助优化打斗场景的描述。本质都是为了加速其IP产出的速度。

整体商业模式的差异导致两家平台在发展侧重点上有所不同。

因此，尽管番茄小说在2023年末同样公布了39部影视改编权（包含微短剧）售出的消息，并且也打造出了《十日终焉》、《斩神》这类头部IP，但其IP化过程仍更多依赖于流量和运气。

两家平台基于不同的商业模式对内容提出不同要求，从而在AI赛道上朝着不同方向发展。

曾有作者不误担忧地表示，如果AI技术真的能完全模仿出网文作者的创作思路和风格，是否意味着作者行业将面临大规模失业？

对此，业内资深编辑指出，这种情况在短期内不会发生。因为目前AI主要是基于已有内容进行创作，难以实现颠覆性的创新。例如，如果AI一直仅接触传统网文中“1~9”级战力体系的内容，则势必无法创作出《诡秘之主》这类截然不同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