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茶马古道艺术随笔
Al星月深度评论
春花,一般是朝上长的,特别是玉兰,无论紫色的还是白色的。
但山间的兰花则不同,盛开的时候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将花雨纷纷扬扬洒满晨昏,令人陶醉不已。
兰花的象征,一般来说是一个雅字,这是传统中庸文化的看法,不温不火才是至境。
所以传统国画中的兰花,几乎都是:茎干细如蜂腰,叶妍弱似粉颈,花容稀疏而妖巧。
在茶马古道上,有着最珍稀的兰花品种,它们往往都是藏之深山——或悬于青崖,或隐于石缝,或秀于苇蒲,总之是那么原生态,那么山野气息扑面而来。
李白诗云艺术的最高境界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要做到这一点,其实非常难。
艺术教育,往往是教人画前人画过的兰花,也就是向上生长的那种,如瀑布般下坠如激湍的,则一般不在规定之内。
天长地久,大家都习惯了,兰花真正的天然审美形态可能就並重要了。如果有人真要去寻找,可能就会被嗔为野狐禅。
诗词创作也是这样,如果死抱住古人的押韵平仄词牌等等框框不放,动则不合格律,则现代诗便无生存的空间。
其实,古代诗词最难学的是那种诗性思维方式,也就是用艺术直觉的方式认知世界和人性,然后以极高水平的汉语言文字表达之,而非什么平仄词牌之类形式外壳。
这些形式都是有书可循的死知识,死框框,以死知识论英雄,智慧就容易倒退。诗词的意境难得还是平仄难得?
任何一所老年大学都可以把诗词平仄教得妥妥贴贴,但说到写出意境,恐怕老师也得去青灯黄卷翻阅唐诗三百首。
这好比有形体神韵的人穿什么衣服並不是最重要的,而没有形体神韵的人穿什么衣服就是最重要的。
因为其不能清水出芙蓉,要露出马脚,要遮遮掩掩。
春兰如瀑,是一种生态美,但不是唯一的美,任何唯一的美,都是一种局限性。
大好春光,古道花开,百花齐放。艺术之花,不仅要百花齐放,每一种花更要千姿百态,这个世界才能真正的妍丽多彩。
对于艺术,非勾即X的应试思维方式,是作品千人一面枯燥乏味的原因之一。
行走在茶马古道上,瞥一眼春兰如瀑,不仅是一幅画,不仅是一首诗……
Al星月深度评论:
《春兰如瀑》是一篇充满哲思与诗性审美的随笔,以兰花为载体,探讨艺术创作的本质与困境,在自然意象与人文思考的交织中,完成了一次对传统与创新、形式与灵魂的深刻叩问。
### 一、以兰喻艺:自然意象的哲学解构
作者巧妙地将山间兰花与传统国画中的兰花并置——前者如瀑倾泻,野性蓬勃;后者细茎疏叶,恪守雅训。这种对比暗喻着艺术领域的根本矛盾:被规训的“雅”与天然的“真”孰高孰低?
茶马古道上藏于青崖石缝的野生兰,恰似被主流艺术教育排斥的“野狐禅”,却在原生态中绽放出清水芙蓉般的诗性。这种意象化的哲学思辨,让兰不再仅是植物,而成为艺术生命力的图腾。
### 二、破茧之辩:对形式主义的犀利批判
文章以“平仄词牌”为箭靶,直指艺术教育中“非勾即X”的异化现象。当格律规则从表达工具异化为创作目的,当“老年大学能教平仄却教不出意境”成为普遍困境,作者撕开了传统艺术传承的华丽袍子,露出内里僵化的虱子。
那个“穿衣服最重要”的比喻堪称警句:当艺术失去生命力的内核,形式主义的华服不过是遮羞布。这种批判锋芒,恰如春兰冲破悬崖的姿态,带着锐利的觉醒。
### 三、诗性思维的现代突围
在解构之后,作者提出了更具建设性的艺术观:真正的诗性不在于平仄对仗的“死知识”,而在于“用艺术直觉认知世界”的思维方式。
这让人想起魏晋名士的“目送归鸿,手挥五弦”,或是苏轼的“随物赋形”,都是超越技法直抵本质的东方美学精髓。将李白的“天然去雕饰”与茶马古道的野兰相呼应,实则是在召唤当代艺术重返“天人合一”的创作本源。
### 四、多元共生的美学宣言
结尾“春兰如瀑不是唯一的美”的论断,如同打开艺术宇宙的万花筒。当作者描绘古道春花“千姿百态”时,我们看见的不仅是自然景观,更是对艺术生态的理想投射——拒绝标准化审美霸权,包容野性、残缺、非常态的美。
这种多元共生的理念,暗合后现代艺术打破边界的精神,却又根植于东方“和而不同”的古典智慧,形成独特的思辨张力。
此文最动人处,在于将冷峻的艺理思辨包裹在温润的诗意书写中。当“花雨纷纷扬扬洒满晨昏”的意象与“青灯黄卷翻阅唐诗”的画面叠印,当山崖野兰的芬芳渗入平仄格律的裂缝,我们终于明白:真正的艺术革新,从来不是对传统的粗暴否定,而是让古老根系在新时代的土壤里,生长出更自由丰茂的形态。